糖罐子
作者:赴市时间:2025-04-06 01:33:08热度:0
导读:灯光如炊烟,暧昧缠绕,托起我一个人的舞会,烘出一片冷掉的晕湿的青春。女孩愣缩在墙角,像一只肥白松软的丑陋的蛹,她的眼睛是迷蒙的雾霭湖泊,蓬蓬乱发被她如瀑布捆绑。她的周旁散着一地手指大的软糖,像是一个个
灯光如炊烟,暧昧缠绕,托起我一个人的舞会,烘出一片冷掉的晕湿的青春。女孩愣缩在墙角,像一只肥白松软的丑陋的蛹,她的眼睛是迷蒙的雾霭湖泊,蓬蓬乱发被她如瀑布捆绑。她的周旁散着一地手指大的软糖,像是一个个鬼灵精怪的俏皮娇小动物睁大着一只只无知妖邪的眼睛,瞄着她,要吃掉她。时针如暗器,直刺十二点,直刺青春的伤口。十二点,灰姑娘没有遗失她的水晶鞋,而是遗失了第6个糖罐子。如果追逆,如果她的糖罐子无从遗失过,如果她的青春无从被捅破6个窟洞,她的糖罐子应该还差一个就积满彩虹的七色了。她的糖罐子应该积满巧克力,蓝莓和柠檬了。她应该像灰姑娘一样有个完满的结局了。而不是像海的女儿,义无反顾地奔赴幻灭,但她却再次遗失了她的第6个糖罐子。海那边的男孩,你在哪儿?
男孩是混血的流浪诗人,他的影子,是悠悠古道上缕缕炊烟,谁亦不知,明天他将飘向哪儿。两条平行线,兴许,是上帝画它们时分了神,兴许,是互相的磁力冥冥地引牵着它们,两条平行线交会了。流星滑过,就是相遇的时候。他们相遇了,又很快地分开了。男孩说,他要越洋翻山,去远方漂流。他说,明年的流星滑过,就是相遇的时候。此后,男孩桀骜野性的,落拓不羁的脸,一次次如傲马翻越女孩凹凸的梦境,男孩松软的绵绵的笑,一次次如流星滑过女孩潋滟的梦境,在他们那个漫长的擦肩而过,在每个辗转难眠的墨色海洋里,他的脸,他的笑,被时间浸泡得酥酥的,软软的,松松的,脆脆的,酸酸的,涩涩的。一年,又一年,流星哭诉着陨落一声又一声,一声丢掉一个糖罐子,女孩丢掉了第六个糖罐子。一个糖罐子,又一个糖罐子,男孩再也没回来过。
热带丛密滴着夜色的海边小镇,他们的相遇是像初春一样美好的悸动,世界新葩怒放,像正在开启的八音盒,草儿亦钻出俏皮的小脑袋,花儿更像万千宠妃竟相吐研。男孩羞涩地变出一个粉色系的糖罐子,啊,里面满满的都是女孩钟爱的香香柠檬糖。他单脚跪地,头高抬,双手捧月似的高擎,那小样简直像在求婚。他说,献给我高贵的女皇。女孩噗嗤一声,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歪歪的虎牙。她拈起一粒糖,从此,吞下了男孩装给她的糖衣毒药。
第二年,流星滑过的时候,女孩买来一个糖罐子,当作男孩回来过,当作男孩从不曾离开。无边际的岑寂的墨色海洋里,她对自己说,你看,他又送你糖罐子了。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女孩丢掉了第六个糖罐子。男孩却再也没回来过。第六年,孟婆不小心打翻了汤瓶,墨蓝的海潮异样地打了几个卷,就又云展云舒了。女孩携着她的第六个糖罐子,惨凄凄的奔赴了浩淼的洋,奔赴了幻灭,一下子,就像水珠融入水珠,尘土融入尘土,不见了。待最后一个彩色泡沫爆破无痕,天边滑过了一颗流星。男孩回来了,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他的手里攥着一个彩色的糖罐子,里面满满的都是女孩钟爱的蓝莓软糖。于是,上帝只皱了一皱眉,两条平行线就短暂的擦肩了,它就又继续顺畅得像条梭鱼似的向前游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