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时期的初恋

今天朋友谈及初恋，问到我。我想说说小芬，那个高中时候爱上了一个女孩。初恋？闭上眼睛，眼前却突然闪现出一个八九岁左右小女孩的模样。她皮肤白皙，如秋雨般的睫毛下是双明亮深邃的眸子，她鼻梁很高，嘴唇很小很薄，她笑着，笑起来的样子如山野间的太阳花一样灿烂美丽……她，竟然是个维吾尔族小女孩。初恋？她是谁？我尽可能的让自己回忆，这张即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沉淀的记忆开始苏醒，一些零碎的画面在我的眼前若隐若现，大学，高中，初中，小学……最终画面清晰起来：在一间破旧教室的屋檐下，石柱旁的台阶上，有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他们默默地坐着。天上下着小雨，很柔很细。因为下雨，天上没有太阳，因为下雨，画面呈现灰色，我便在这灰色中继续回忆，终于我记起了她的名字叫范小敏。
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在镇上的小学读小学三年级。我家离学校很近，直直的一条路走十几分钟就到了，那时候我很喜欢上学，基本上吃了饭就喜欢往学校跑，因为我们在比赛谁先到学校，后来几乎都是我先到班里，加上我平时爱表现，王老师就让我管理班里的钥匙，以及劳动班长这个神圣的职务。王老师就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也就是现在说的班主任。我们那时候上学只有两个老师，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语文老师负责管理班里的大小事物，数学老师是不管这些的。于是在小学的作文课里，很多同学都是形容语文老师像爸爸，数学老师像妈妈。为了不辜负王老师对我的信任，我每天提前一个小时到学校，开门，擦黑板，然后擦桌子扫地。这些事情本来可以吩咐那些“手下”去做的，只是我这人还有个缺点，就是太勤快，闲不住，后来评选班里劳动模范的时候，我竟然得到了满票。王老师给我带上了大红花，还让我去每个班级再去做做报告什么的，好让全校学生都能像我学习这种不怕苦不怕累，全心全意为班级服务的优良品质。那段时间，我的的确确威风了好一阵子！
范小敏应该是三年级下学期的时候才出现在我们班的。对，我还记得那时候天气很凉，经常刮风，树叶不时从铁窗飘进课桌上。王老师带着范小敏到我们班，说介绍个新同学给大家认识，“她叫范小敏，大家欢迎！”我们第一眼看到范小敏的时候全都傻眼了，乡下人见识少，这分明就是个外国丫头啊！惊讶声，窃喜声，掌声哗啦一下响起。作为我们孩子，是很喜欢班里来新同学的，尤其是这个“外国女孩”，长这么大，终于见到外国人，我们对范小敏的兴趣，就如同人类遇见外星人一般。
“喂，你说她是哪个国家的，美国的？”
“不是美国的，听说美国人的头发是黄色的！”
“我觉得是俄罗斯人！”
“……”
大伙开始小声的议论着，范小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同学们别说话，范小敏是维吾尔族人，从新疆来的，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交流！”王老师说过，让范小敏坐在了我前面一排，周天乐的旁边。
“现在开始上课！”王老师继续道。只是那堂课多半学生都没有认真听，而是想着新疆，维吾尔族人，范小敏……
孩子与孩子之间是没有顾虑的。下课的时候，有些同学就围在范小敏身边，开始“侃大山”，就是扯淡的意思。王老师说要从新疆到这，至少要坐好几天的车，究竟几天王老师也没说。对于我们这群乡下孩子来说，平时连坐车的机会也是没有的。对于新疆的了解，我们也只限于歌词里的“天山南北，好牧场，瓜果蔬菜，水果香！”还有一些“戈壁沙滩”之类的词汇，我们却想象不出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景象。究竟，那是怎样的呢？我们很想知道，范小敏从新疆到这是坐几天车？为什么她会从新疆来到这？印象中，新疆人的名字都叫什么买卖提，阿凡提之类的，为什么范小敏的名字却没有一点新疆味？为什么……他们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当然，我也很想知道，只是碍于我是班干，领导身份，不应该表现那么粗俗。“粗俗”这个词老师没教，是爸爸评价人的口头禅，虽然我还不能确切理解粗俗的含义，但我觉得作为领导，我不能粗俗。面对这么多问题，范小敏却总是微笑着，也不说话。于是我们又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哑巴！
后来有同学说范小敏不是哑巴，他说看到范小敏在和五年级的范老师说话，回来的时候还听到范小敏唱歌了。
“范老师，就是那个黑面阎王范老师？”大伙都不敢相信。范老师有四十来岁，个子很高，平头，肩膀宽阔，戴眼睛，不拘言笑，整天好像谁欠他几百块钱一样。之所以称他黑面，是因为长的比较黑，称呼他阎王，是因为他管教特别严厉，甚至经常会有同学被他打伤。范老师有一个老婆，就是我们班的数学老师张老师。张老师长的漂亮，脾气很好，讲课也生动，我们都喜欢她的课。只是我们不明白，为什么张老师会嫁给黑面阎王？对于黑面阎王，我敢保证全校的学生都很讨厌，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可是为什么范小敏刚来就和黑面阎王说话呢？我们不明白。问她，她只是笑下，然后摇摇头，不说话。
对于范小敏最初的印象，我们觉得她漂亮，腼腆，沉默。
从范小敏来后，每次我来班里开门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早早来到了。一个人蹲在屋檐下，或看书，或玩石子，时常也会看到她呆呆的望着天。看到我来开门，她站起来。
“你来的真早！”我把钥匙从脖子上取下，打开门。她把书包丢在桌上，对我做个可爱的鬼脸。
和以往一样，我先把黑板擦了，然后接了盆水，撒在地上，然后开始扫地。
“我帮你吧！”她说着也取了一个扫帚。
“呵呵，不是帮我，这是为集体荣誉，是种奉献精神！”我说。
范小敏疑惑地看着我，显然她不明白什么集体荣誉和奉献精神之间的关系。也无奈，这就是领导和群众之间的差距。
期中考试的时候，范小敏的语文成绩考了９８分，比我多三分。只是她的数学，却考了０分。偏科，未免也太偏了吧。那天一贯和蔼的张老师，却发了很大的火，她让范小敏站到教室外面不许听她的课。后来范小敏告诉我，她根本就没有听过她的课，也不稀罕听她的课。范小敏说张老师是个巫婆，是妖怪，是个毒女人。关于这点，我怎么也理解不了，张老师那么漂亮，又和蔼可亲，怎么看也不像巫婆。
后来只要是上数学课，范晓敏都会趴在桌子上睡觉。张老师也不去管她。只是告诉大家，像范小敏这样恶劣的学生，大家不要学她，也不要和她交往，以免也变成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