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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1996年10月一个星期六下午,我推着自行车来到街上修补后轮内胎。修车的是位小伙子,他抬起头,热情地称呼我为老师,我感到很诧异。虽我是本镇人,可常年在外教书,本镇人反认得不多,更何况是位小伙子。“你不

1996年10月一个星期六下午,我推着自行车来到街上修补后轮内胎。修车的是位小伙子,他抬起头,热情地称呼我为老师,我感到很诧异。虽我是本镇人,可常年在外教书,本镇人反认得不多,更何况是位小伙子。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汤小泉啊,”
汤小泉,我在记忆里搜索着,猛然想起他是我在本镇教小学时的学生。
“奥,汤小泉啊!真想不到,都长这么大了,不是你提醒,哪想得起来呢,一晃十年过去了,你现在好吗?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对象是谁?”我也不知道该跟学生聊些什么,竟问了这许多乱七八糟的问题。
“老师,我刚结婚,还没有孩子。”汤小泉腼腆地答道,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他使我想起了他那一班中更多的学生。他们是我从师范学校毕业后所教的第一届学生,我教了他们两年,直到小学毕业。然后我到临近的另一个乡镇的中学教书。岁月真是给人带来许多感慨!
“老师,您知道吗?李大壮考上了大学,现在南京工作;郭二明在深圳打工,刚娶了位南方姑娘;宋长春参军了,现在新疆服役,”他给我讲了许多同学的现状,最后才谈到自己。
“就我没用,没上好学,初中没毕业就跟爸爸学修车了。”
“修车也没有什么不好,不必自馁,靠自己的双手谋生光荣,”我说话总是给人一种讲大道理的感觉,没办法,我是老师,还能说什么呢?
“是啊,一开始我也放不开,怕见到以前的同学,后来就慢慢地适用了,”
“你这一个月能挣几个钱啊?”我突然想了解他的收入。
“不多,也就是七八百块吧。”
“七八百块?!”我听了有些惊讶,比我两个月工资还多!我听了心里有点不是个滋味,沉默寡言。后来一想,可我也不能去修车啊!书生那种自视清高的气节使我恢复了平静。
最后,我拿出十块钱,他硬是不肯收,弄得我很难堪。
“汤小泉,你要是不收钱,我下次也没法来了,你得让我心安啊!”
汤小泉只好收下,看了看,找给我九块半钱。
我骑着车,心里既高兴又沉重回家了。
第二个星期六下午,我照例放学后骑车到家,妻子就问我:
“电视机上那十块钱你见了吗?”我想了想,
“奥,那十块钱我上星期拿去修车了。”
“什么?你拿去修车了?那是张假币!我试了几次,想在晚上花掉,都被人家认出来,你真行,一下子就花掉了!”
我听了,想起那天下午的事,真是羞愧难当!我想把钱还回去,可终没有鼓起足够的勇气。打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那个学生。不,准确地说,是我不敢再见到那位学生。现在,又十多年过去了,我把它写出来,希望能减轻良心的谴责。
2010.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