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水汽

1
烟雨朦胧，水波流转。江边的花开正盛，簇拥着模糊成一片绚烂。
江南的细雨在三月时分便开始下，如丝如仇交织在天地间。贵族们依旧花天酒地。
聚贤居。
我只是一个店小二，端茶送水，十七年不曾波澜，一个人走过无数孤独的岁月。

烟雨朦胧，水波流转。江边的绿意正浓，舒展着融汇成一片生机。
江南的雨三月时便开始下，混合着冰，如利如刃伤煞在天地间。贵族们又开始新一轮应酬。
丞相府。
我是当朝丞相的独女，纸醉金迷，十七年似水无痕，一个人虚度荒芜的时间。

2
若是有一天，身份不相符的我们相识了如何？
当她穿着红旗袍对子坐在窗台边时。我的心开始悸动，十七年，好像只为此刻。慌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艳丽的色彩。金线交织缠绕，流水般，在女子身上。贵气却不显庸俗。脸庞不施粉黛，略显苍白，易碎的陶瓷一般，似乎不可触摸。
如果可以。请让我为你遮挡一切风雨，只为红颜一笑。

若是有一天，身份不相符的我们相识了如何？
当他穿梭在人群中。我的目光开始被吸引，默默然，只觉惊喜。心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十七年，人生仿佛有了温度。
清新的色调。粗布上没有任何花纹，却让少年微笑看起来更加阳光。灵动的身姿，不同于那些逢场作戏的虚假。朝气蓬勃，充满着温暖。
如果可以。请让我珍藏你明媚的笑容，只为余生留念。

3
我叫沐雪。墨沐雪恩。
我终于开了口，摈弃了身份，说出了那句你好。

当看到你不约而同的笑容时，我很高兴很高兴。与此同时，心里慢慢慢慢地被填满。
你倾城的容颜绽出似花的笑颜时，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可你为什么总是蹙着眉呢？为什么眉间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伤感？紧皱的眉，中间留下一个深深的无法跨越的沟壑，是否我也只能隔岸相望。

我叫如歌。慕如歌。
我惊奇于沐雪的问好，可是却不由自主的快乐起来。

当看到你牵动的嘴角，我也试着展现那样的弧度。与此同时，莫名的情愫缓缓缓缓覆盖神经。
你看起来总是那么的无忧无虑，我惊羡于你的自由却也感到愉悦。可是我不能像你这般。我不可以大声地笑，笑不可露齿。我不可以快速地跑，走要端庄贤淑。我永远只能呆在自己的宫殿里，往外望。不可仿。孤独是宫殿的一砖一瓦。
4
是什么在萌动？
你的红旗袍总出现在我梦里；
你的眉目总让我时刻挂念；
你的笑声萦绕在耳畔；
你的名字成了信仰。
请告诉我。原本平静的心为何如此波澜？

是什么在萌动？
你清秀的身影总出现我的画中；
你的名字总写满了我的宣纸；
你的吟唱总会让我跟着和；
你控制了我的思绪。
我希望把最好的自己给你，为何你总是搅动淤积着的湖底。
请告诉我。我为何开始如此多虑？

5
我知道。如歌和我只能是朋友，没想到一切那么快。
那天将军府张灯结彩。铺天盖地的红，如血液般奔流着，流进我的眼睛。我的左眼皮啊，一直跳，一直跳。我分不清俗规。于是我想，这是好征兆吧。

我知道。我和沐雪只能是知己。可是，命运齿轮地咬合严丝无缝。让我措手不及。
那天凤冠霞披。破裂的红色压压的一片。所有人的脸上都很高兴，父亲年老的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热泪盈眶。于是我想，我也应该很高兴。

6
将军是个好人。当天全城大摆宴席，人人免费入席。我想，这真的是好征兆吧。拜堂的时候，将军和新娘子站在大堂中。将军是个俊朗的人。于是我觉得新娘子也应该很美。可是那身形和歌儿如此相像。我心中一紧，轰隆隆。我听到一根柱子倒塌的声音，继而是整个心房的塌方。
歌儿？身形微微一颤。是她。
如果是歌儿，真的很漂亮呢。
可是一切还是继续，好像从来没有人叫着丞相独女的闺名。大家都喜笑颜开，看着那一对璧人，拜天地，拜父母，对拜。
将军是个好人，将军很俊朗。我却莫名的难过了起来。

我穿起了厚重的衣服。浓烈的喜庆的色彩压的我直不起身。我想我会很快乐的。
迎亲的队伍来了。我坐在轿中，面无表情。只是听到唢呐的声音混合着鼓声。噼里啪啦地在我脑子里炸着，扰得我难受。
喜婆的声音隔着薄薄的木板清晰的传入我耳朵里，那些吉祥的话让我想起父亲的脸。于是扯了扯嘴角。一切都很好吧。很好吧。
直到拜堂。
歌儿？那是沐雪的声音，我身形微微一颤。是我，是我，是我又如何？
一切依旧继续。没有人听到那一声，夹杂着害怕与苦笑的确认。
我第一次那么讨厌红色，甚至恨曾经你说我穿红旗袍很美
我曾经多么喜欢，多么爱的，都已经随着时间消地逝流向无底的深渊了。
这辈子，也找不回来。我却突然轻松了起来。

7
日子继续过着。像没遇到你之前，简单的每一日。只是，我不在怀有包容一切的笑了。只是，我也蹙起了眉。我终于明白那些日子，你眉间高高地耸起了。隔岸观望，火漫天，烬似烟。泪流了满面。

日子依旧过着。像没有你之前，单纯的每一日。只是，我不在蹙眉了。只是我笑得包容一切。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终了解了你的感受。云淡风轻，水满楼，花满园。爱死在昨天。

8
我想。我要离开这座城池。
花开始败谢，扬扬洒洒的柳絮落在我的肩头。
已是暮春。

我一步一步地踏着泥尘走出了城门。回望着他，我低头浅浅地笑着。脚底的石子被我撵到了土中。就应该像这个样子，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