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伤心画不成

我在佛前跪求五百年，求佛还我们一个归宿。
——题记
曾经你是花妖蔓珠，我是叶妖沙华，生生世世守在黄泉路旁指引人们地狱的方向。
一簇又一簇，缭绕在不见日光的黄泉路，你妖红似血，我绿如琥珀，我们是人世间最美的妖。共同绽放的那一刻，我们的美不食人间烟火，为地狱引渡了无数魂灵。
听，佛祖的莲花座下又响起了梵唱，我夜夜都在此聆听，一听就是五百年，不记得我已经听了多少个五百年，只觉得很久很久，久得好像全世界都长满了荒草，然后荒草蔓延，一边一边的阻断回忆……
“相公？相公？叶妖，你说为何世间的女子要唤男子为相公？相公是什么？”看着花妖苦思冥想的样子，一双素手拖住两腮，摇头晃脑地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挑弄风中的云朵，不自觉地，他有一种冲动，一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这是何时滋生的情愫，竟像一股洪水，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止。“相——相公，可——可——可能……”“可能什么？”叶妖结结巴巴的，现在的他肯定要懊恼死了，每次和花妖说话，他总要结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有用的字。“说话啊，可能什么？”久久得不到叶妖的回答，花妖抬头，正对上他那双躲闪的眼。“瞧你，又脸红了，不知道就算了。”“我知道。”第一次，他没有结巴，几乎她的声音刚消失他的声音就响起了，响亮而又迅速，“我知道，相公是女子对爱她的男子的称呼。”叶妖洋洋自得，任轻风抚摸着自己的叶脉，“爱？爱是什么？”花妖的脑袋里好像总是装着无数个为什么，对此叶妖甚是苦恼，可今天他却要感谢花妖脑袋里的为什么，爱，他知道是什么，在佛祖的莲花座下，他听到过，但他却从来没明白过，“爱，佛曰，不可说。”叶妖一本正经地说，那神情好像他就是这黄泉路上的主宰者，事实上如果花妖不发表意见，他确实是这里的主宰者。“那你爱我吗，如果你爱我，我是不是也要叫你相公呢？”时间好似凝固了一般，叶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支支吾吾的，结巴好像更严重了。“你肯定是爱我的，因为在我面前你总是像现在一样沉默，不可说，不可说。”叶妖以为她又要恼了，抬头却正好碰上那一双灿若星光般晶亮的眸子，她笑得像西域的曼陀罗，美丽却带着剧毒。花妖的美本就让叶妖招架不住，而那一声甜腻的“相公”更是让他惊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相公。”
叶妖一遍一遍不知疲倦的回忆着他们初相恋的情景，“不知道在轮回那一端的你是不是也在想着我。”叶妖闭上双眼，任泪水在脸上划过道道忧伤的痕，结局太伤，他选择用过往去舔舐那流血的伤口。
日子一天天过去，花妖总喜欢不停地唤他为相公，而他也总是不厌其烦的唤她娘子，不管是喜欢这个称呼还是喜欢彼此，总之他们是喜欢上了呼唤对方。一天，花妖像得了宝似的拉着叶妖，她迫不及待地要将今天听到的一句女子对男子的话说给叶妖听，她觉得那句话好美，那女子当时的一记眼神也好美，“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好听吗，你不知道吧，这几句话可是我想了好多天才想出来的，你该为此而感动。”花妖信誓旦旦，一副我很伟大的表情，叶妖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他喜欢逗他的娘子笑，其实他早就听过这句话了，这句话根本就不是花妖想出来的，但为了能看到娘子的笑，他愿意撒谎，为了她的笑，他愿意用一切去换取，只为成全她的美。
日子太过于平静，爱并没有让她们忘记自己的职责，可爱却让他们的心里多了许多不该有的情愫。黄泉路上，一对男女艰难的游走着，男子的脚受伤了，一瘸一拐地依扶着身旁的女子，男子的脸色青黑，周身散发着一股黑气，这种状况是他们最清楚不过的，这男子正是他们要引入地狱的魂灵，他们上前，要将这男子与女子分开，女子紧紧地抓着男子的胳膊，见惯了离别，见惯了冷漠，叶妖毫无怜惜地打掉女子紧抓不放的手，然后抓着男子就要往地狱的方向走，女子跪坐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抱住叶妖的腿，任叶妖如何踢打，女子也不肯放手，“求你，让我陪在他的身边，我愿意和他一起下地狱。”女子的眼角闪着泪花，但自那泪花下迸射的坚定的目光却是任何人都不能小视的。“你该清楚，地狱的酷刑不是你一个女子可以承受得了的，所有人世间你想得到想不到的酷刑每天都要在你身上上演千遍万遍，这样生不如死的生活，你还愿意吗？”“我愿意。”女人眼中那坚定的目光并没有因为花妖的几句话而减少半分，或许是为了证明那句我愿意，女人眼中坚定的目光反而又增加了不少，花妖苦笑，世间的女子总是那么异想天开，为着那女子眼中的目光，花妖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走吧，你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叶妖明白，花妖是动了恻隐之心，叶妖在心里祈祷，“希望你在给别人一次机会的同时也能给自己留下一次选择的机会。”“这是踏入地狱的最后一扇门了，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站在地狱的门口，一股一股的寒气从门边透出，哀嚎声和皮肉绽裂的声音不绝于耳，目下所及，皆是手脚被缚之人，他们有的遭雷击之刑，电闪雷鸣后，皮肉焦黑却不致让人死掉，有的被浸在油锅之中，噼噼啪啪伴随着哀嚎，声声凄绝。“如此你还愿意吗？”花妖明显得感觉到了男人的恐惧，她嘲讽地看了一眼女人，却没有看到预料中的惊恐，女子的脸上一片风轻云淡，好似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出平淡无奇的戏。“我愿意，我愿意永远陪在他的身边，永不分离。”女人看了一眼男人，尽管这个男人已吓得不能独自站立，“是什么原因让你连这比死都痛苦的生活也不怕，是他吗？”花妖指着早已缩成一团的男人，叶妖就站在男人旁边，他没有制止花妖的责问，因为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不，不是他，是爱，因为我爱他。”女子说，此时女子的眼中只有男人，即使这个男人也许并不值得她付出，“爱是什么？”花妖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爱是无悔，爱是付出。”
这样的结局叶妖早就料到了，自打那女子说出“是爱，因为我爱他”时他就知道了，花妖擅作主张放走了本该送入地狱的男子，自此，世间又要多出两个游魂了。像预料中的，他们受到了惩罚，可是后面的事却是他们永远也无法猜测的，正如那句话，猜到了开始，却猜不到结局，佛祖知道了他们相恋的事实，之所以说相恋是因为他们确是没有到达相爱的地步，爱与他们隔了一层纱纸，永远也没有捅破。一道谕旨，将他们打入了万劫不复之轮回。
人都说佛祖是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