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偶然

1、
青春远逝，一无所得，唯留多年以后的一声长叹。现在想起，那时青春年少，总也有些许记忆，无以为念，只好以文字，记下那曾经爱情的青涩与纯洁，甜蜜与欢乐。

2、
老家是偏远的农村，清清的小河缓缓南来，又静静北去。而小村庄便卧傍河旁。百多户人家的村落，民风质朴，房屋稀疏，荒草高树掩映之中，越是像那与世隔绝的世外桃园。我也曾欢快的记起，儿时雨后，穿了极是喜爱的小皮靴“括括”地趟过急急水流，看雨水经由青石水闸，冲入村前池塘，形成小小的瀑布。但我记得更多的却是困窘，物质的贫乏，信息的闭塞。便一心想着，走出乡村，迈向更宽广更精彩的城市。而这唯一的路，便是努力读书，升入大学。
我疯一样去学那自己不知喜欢还是厌恶的功课，两耳不闻窗外事。

3、
我以全乡第三名和成绩考入县城。在以成绩论资排辈的学校，被推为班长。
一切似乎如我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那已是二十一世纪的第三个年头。网络渐已普及，信息泛滥如海，可是当有一天，尹然不经意地问我去不去打反恐听庞龙时，我像外星人一样看着她问：反恐？是这次历史考试的题目吗？庞龙是哪个朝代的呀？
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高中三年，除去回家、外去买日用品，我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得像是一个禁欲多年的苦行僧。
尹然好半天回过神来。说，跟我走！

4、
溜冰场、迪厅、酒吧，通霄夜机、电影院，KTV、水上游乐园------
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生活。城市的夜晚不像是乡村，万籁俱寂之中偶有一两声鸡鸣犬吠，而是灯红酒绿，人声涌动。我学会了听着庞龙的《第一场雪》对着CS里的敌人一阵狂扫，我学会了在KTV中歇斯底里、惊天地泣鬼神地狂喊，然后醉卧街头或是公园；我学会了闲适优雅地端坐咖啡厅中，任音乐悠然，只惬意地品那咖啡的涩涩醇香------
内心却在努力学习与放纵欲望之间徘徊。
但我却表现出了在玩乐方面的天份。正如尹然所说：你从来就是压抑了你的欲望，在从未得到中极度渴望，所以一旦接近欲望，表现比常人更具杀伤力。
她只说对了一半，我没有压抑，我只是隐藏。不临近我想要的那种完美的生活，轻易不示人知。

5、
而尹然的男朋友——我高中唯一的铁哥们儿钱益终于来找我了。他用那年轻的似乎是绝望的仇恨的眼神看着我，质问我：你喜欢她？你不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吗？你是不是太过阴险卑鄙了？你倒底说了我多少坏话，让她和我分手的？
我略显惊讶，却只是不解尹然为何竟如此迅速绝决地提出分手。而对于这样的结局，当钱益极是兴奋地谈起与尹然如何如何时，便一眼看透——也许我于感受情一事所知甚少，但当一方常常手舞足蹈夜不成眠，而另一方却只是表现可有可无的淡然时，我便知道，结局早已注定。
“我并没有说你什么坏话……”
我从来就鄙夷背后论人是非之人。
我刚开口，便被钱益粗暴地打断：何必诸多借口，敢做还不敢当吗？结果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我真他妈的瞎了眼，交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朋友。但我告诉你，别得意的太早，尹然不会喜欢你这种又穷又没有情调的书呆子，用不了三天，她就会甩了你，回到我的身边……
我从未计较他失去所谓爱情时的情绪失控，情急失言。只是淡淡地说，我并没有和尹然谈恋爱。
“放屁放屁！你不喜欢她？你敢说你不喜欢她？”钱益额上青筋暴出。
“是，我是喜欢她。却不是你想的……”
钱益直接用了拳头。
多年以后，我仍是傻笑着想起，与尹然在一起时，我经历的那么多的第一次，第一次上网、溜冰，K歌、跳舞；第一次跷课、游逛，醉酒、骂人。第一次打架，也是因她而起，还是和我最好的朋友。可我却无法否认，因为对她那种生活的好奇与向往，而对她产生的好感与喜欢。但那与喜欢吃苹果，喜欢看金庸武侠一样，与爱情无关。

6、
我鼻青脸肿好几天。
班主任气得在办公室里大叫失望，手握课本把那办公桌拍得啪啪直响。
尹然却在上课期间，溜进无人的男生宿舍，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指着我淤肿的嘴唇大笑说：“哎呀，就算你喜欢吃香肠，也不用整这么大一根挂在嘴上吧？”
我忍着疼痛笑起来。从小到大，从没有一个人像她，是这么快乐的精灵。
我笑着，尹然地流下泪来，“我以为你会怪我。”
我只是笑。为什么要怪她？是她让我知道，世界不是朝一个目标愚昧前行，生活不是僧尼一般吃素禁欲。我吃惊的是，这最快乐的女孩儿，竟也哭了？！
我说，你哭了？
尹然迅速地抹一下双眼，哽咽着却装出笑的样子，“谁哭了？哪有眼泪？”
我欣慰地笑。她也挑起嘴角，弯曲了细细的眉，眯着明亮的眼，笑。但腮边清泪却晶莹剔透，宛如水晶之心。

7、
学生恋爱绝非新闻。但绯闻不断的校花和年年三好的班长恋爱，就足以大传特传了。我暗自警告自己，我只是喜欢吃苹果，对于飞短流长，也尽量不置可否。但当有一天，尹然公然地挽的我胳膊时，我立时中电了一般跳开。
“我不想别人说三道四，我不想让钱益说我损人利已。”
“你那么在乎别人说什么吗？你是活给别人看的吗？你不能为自己活着吗？”
“我不想让别人指指点点，我……”
“哦？是吗？”尹然意味深长地走开。
我一时不明所以。尹然却在当天的课堂上不停地违纪。我只能大声喝止。尹然猛地站起身说，要你管？我自己愿意说话，你能怎样？
我看到她脸上笑的得意，恍然明白她是故意捣乱，生气地问：“你倒底想怎样？”
全班的同学都意味深长地笑迷迷地看着，议论声嗡嗡四起，自习课成了大讨论。场面似要失控。
我想怎样？尹然轻蔑地环顾四周，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想喜欢你。

8、
全世界静得你可以听到呼吸穿过空间。
全班尽是张得大大的嘴，睁得大大的眼睛。
我的脑袋一下子充血，空白得像是佛家高僧的欲念。
只有尹然得意地站在那儿，得意地微笑，得意地睥睨四周，似乎君临天下。
我不知该怎样收场？我只是听到本该安安静静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