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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她是我三姑,真名叫胡秀花,这名字只是她读书时老师点名才用,在家里、在课外,都叫她小花,小花比我小两岁,只是辈分大,把我压了。当着长辈,我喊姑,私下喊小花,她也乐意。小花的母亲生了七个女儿,人称“七仙

她是我三姑,真名叫胡秀花,这名字只是她读书时老师点名才用,在家里、在课外,都叫她小花,小花比我小两岁,只是辈分大,把我压了。当着长辈,我喊姑,私下喊小花,她也乐意。
小花的母亲生了七个女儿,人称“七仙女”,她排行老三。上辈人重男轻女,生了七个丫头片子都没有带把的,小花的父母很是恼火,有一天,小花的母亲与邻居张三嫂吵架,张三嫂是个有名的泼妇,叫麻辣丁,麻辣丁是我们家乡树上一种长毛毛的虫子,别看这虫子小,如果落在你身上什么地方,非给你弄一个又红又痒又疼的大肿块,提起这东西,怕。
可那天,小花家的大公猫跑到麻辣丁家,把她的妹儿干了,这妹儿是麻辣丁养的一只猫,透身的金黄毛,四爪和小脸儿是白的,尤其那眼睛十分可人,深蓝深蓝的如宝石,这猫品质高贵,老辈人说这种猫叫四爪雪,在旧社会地主老财们才玩得起。如今,少说也在两三百,两三百在八十年代初,抵得上一个国有职工的半年工资。
麻辣丁的妹儿被干了,而且是低劣品种大麻猫干的,大麻猫的主人是什么?是一个生不出崽儿的下贱女人。麻辣丁越想越气,像是谁挖了她家的老祖坟,于是怒火中烧难以平复,一手抱了妹儿、一手提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怒气冲冲跑到小花家讨说法。来到小花家,一屁股坐在人家的大门口,鬼哭狼嚎般叫骂起来:啊哟哟,强奸案哩……这一闹,小花家门口就挤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什么、什么,谁强奸谁啊?
小花家呗,有人终于听清楚了麻辣丁所嚎、所骂的意思。
呸,小花家一窝母的强奸谁啊,真是怪事。
有她爹呢。
她爹在云南,想干也捞不着。
于是有人哈哈地笑着,觉得很无聊地走了。也有一些好事的人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留下来看热闹。正在这时,小花和母亲从菜市回来,看了这情景,呆呆地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正要想问个究竟时,麻辣丁手里晃着菜刀,大声喝道:
你的大麻猫强奸了我的妹儿,今天妹儿不活了,我也不活了,嚎着、骂着,把刀送到小花母亲手里。小花母亲向来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她哪里敢接刀,只是哭丧着脸前言不搭后语地喃喃叨念着:“咋办呢?咋办呢,她姨,你说……”论关系,麻辣丁还是小花母亲的远房表妹,可这个表妹,就是要拿出麻辣丁的狠毒劲找岔儿丁你,看你怎办?
这时站在一旁不出气的小花,突然宛尔一笑,细声说,二姨母,我妈胆小,我来。说毕,那可爱的笑脸立马收拢,两腮僵硬,乌黑的杏仁眼喷射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冷气,麻辣丁还没明白过什么事来时,只见面前刀影一晃,一声嘶声裂
肺的炸叫,在叫声里,一道黄色的影如射箭般从麻辣丁手里弹出,等围观的人们明白过来是什么事时,小花手里早已捏了一根长黄毛的猫尾巴,那尾巴正滴着绛红绛红的猫血。此时,小花又眯着眼儿似笑非笑地一步步走向麻辣丁,那菜刀仍然在那白嫩的小手儿上晃着。
你……你要干什么?麻辣丁有些胆怯地望着那刀。
不干什么,我先宰了你的妹儿,再宰你。
你,你敢……麻辣丁望了一眼地下那滩紫乌的猫血,有些胆怯地往后退。
小花仍然微笑着,一步步逼进,就在麻辣丁又要耍泼的当儿,又见那刀在面前一闪,一股冷风从麻辣丁脑后吹过。啊咿!众人惊愕地一声喊,原来麻辣丁脑后梳的大发笄被一刀削了下来,像一堆乌黄的乱草撒在地上。
天啦!这发笄是她的宝贝呢,要知道,“永向东”司令部的张司令带着红卫兵围了三天都没剪下她这个象征“四旧”的东西来。这次一刀被小花削下,众人面面相虚,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麻辣丁毕竟是有名的泼妇。使人意料之外的是麻辣丁没有耍泼,只是用双手紧紧捂了脑后散乱的头发,低着头伤心地哭泣着回家去了。
从此,小花变成了母夜叉,不久母夜叉扯旗闹革命,夺了张司令的权,成了“永向东”的掌舵人。
小花做了几年司令,刚到十八岁,就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下了乡。以前在城里冲冲杀杀,喊口号、刷大字报,只是小孩儿闹的玩艺儿,毕竟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饿了,回家就吃;累了,倒床就睡。现在一切都要靠自己了,吃的是红苕加南瓜叶煮稀饭,住的是生产队盖的土基房,铺的是稻草,睡的是石头垒的地铺,干的是繁重的体力活儿。别的女孩子干不了的活,自然会有那些想讨好她们的男青年来帮忙,她们只需送送水、煮煮饭就可以轻松的完成工作了。可小花不行,她是干过红卫兵司令的,大伙儿对她近而远之,她又是知青户的户长,要起带头作用。因此,干活处处走在前头。经常从太阳还没出来,一直干到月亮挂在树枝头。累的腰也直不起来了,手也磨破了,脸也晒黑了,就这样,红心炼得还不红,因为公社的大喇叭里从没表扬过她。而那些经常给队长使眉眼,为公社下来检查生产的头头们丢秋波的小妖精们则又是一番景象,干轻松活受表扬,有的还抽去跳舞演戏,做宣传队员,最不济的也留在队长身边当个记分员。
“妈妈的,这是什么世道?小妖精们只需要轻松地发嗲、扭屁股,就活得逍遥自在,老娘起早贪黑的还是他妈的落后分子”。
小花拖着疲惫的身子,经过那些小妖精们的身边时,愤愤骂道。小妖精们听了不恼,只嘻嘻一笑说,你是红司令,你是铁娘子,谁敢和你比哟,话里明显带着刺儿。小花拿她们没法,如今自己什么也不是了,只是一名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青。

当地人习惯叫河为滩,这里也有一条小河名叫绿溪滩。像一条青竹蛇,委委蛇蛇从小花她们插队的村边流过,它给村人带来了生气与欢乐。全村的人和牲口吃、用全在这里;干旱时队里的庄稼、蔬菜也指望这里;小伙、姑娘们把恋爱与浪漫也寄托在这里,这是一条与村人相依为命的河。
一天,小花锄地下工,就到河边,掬了一把水在脸上洗了洗,河水凉润润的,晚风微微吹来,使她劳累、疲惫顿时消退,精神振奋,于是又掬了几捧水洗洗,在洗脸的不经意间,她突然凝固了,两眼呆呆地注目水中。这时,落日的晚霞把一河的水染得似金似银,在似金似银的波纹里,有一个漂亮的姑娘:一张小巧而白皙的脸,那脸上轮廓分明、五官端正,柳叶眉下有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黑多白少,挺直的鼻梁,鼻尖微微下勾,性感的嘴唇,一笑还露出整洁的糯米牙。她真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在意识里自己是一个疯丫头,是一个上房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