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偷偷看着你
作者:糟头时间:2025-04-12 01:09:24热度:0
导读:(一)她每天都要从这个路径经过,透过窗台看他——那个腮边长着密密匝匝胡须、面容极好的男人,就住在这个有一扇低矮窗台的小屋里。窗台上有他用衣架撑起来晾着的白色衬衫,有他花心思种植的几盆薄荷草。每天,她等
(一)
她每天都要从这个路径经过,透过窗台看他——那个腮边长着密密匝匝胡须、面容极好的男人,就住在这个有一扇低矮窗台的小屋里。窗台上有他用衣架撑起来晾着的白色衬衫,有他花心思种植的几盆薄荷草。
每天,她等待上班下班的这一刻——背着她淡灰色的手提包,缓缓地从这里经过。在未到达之时,头或许仍然是低着的,情绪慵懒。但刚到达的那一瞬,整颗脑袋仿佛像是被一个闹铃震响了一般,就会自动地歪起,眼睛亦忽然之间明亮,就这样在心虚里有点坏坏地装作不经意地望进去。
有时候她看见他正襟危坐在窗口边处的书桌旁,捧着一本厚重的硬皮书籍在阅读;有时候他带着耳塞站着,似乎是在听歌想心事(也许还闭上了双眼);也有的时候他在看一部旧电影,一动不动,完全被剧情吸引住;又有的时候他会走到窗台边,逗弄他的那几盆薄荷,为它们浇水。
差不多就这些了,每天、每一次只能那么一点点。十来米经过的时间实在太短暂了,看到的是这样少。根本来不及窥见他看的是什么名字的书籍,什么主题的电影,以及他脸上是喜还是悲,都是不能被捕捉到的。有时候还碰巧他不在,房间里一片寂静,空无一人。每一次都要从开始看见的恋恋不舍,立即跌落到完全掠过的哀伤。
但愈是如此,她就愈这样爱这个动作,爱这个经过。爱到甚至想驻足下来多看一会儿,又不忍心打碎步伐左右为难矛盾疼痛的程度。于是她只好频繁地经过,假装不经意地瞥见。为了不引起注意,她还故意唱起歌,或是用手撩起长长的头发来掩饰自己无礼的窥望。是的,这是相当无礼的。她自责。可在下一次经过的时候,她又歪着头按耐不住地看进去。有时候连她自己都笑自己的莫名其妙。
有一段时间她认为他是知道的,她认为他知道有一个陌生的女人,背着淡灰色的包包,每天从他的窗台背后的街道上经过,并且每一次都会偷偷地看进来。他还看清了她的脸,以及计算出每一次她路过的时间。只是他一直不忍心拆穿,甚至他也和她一样着了魔了,每天侯在窗口边,等待她,等待她经过然后看进来。他和她一样情不自禁,一样沉醉痴迷。
这样想,她的心跳会倏地加快了——他会不会有一天出现在街道上,站在她的面前,揭穿她的放肆喝斥她一次一次的无礼;他会不会受不了这样暴露的阳台决定搬离,或是将玻璃换成涂上颜色,隔绝掉窗台外无数只眼睛的窥看。
她在自己的思考里彷徨不安,胆战心惊,每一次看进去之后便对自己说这次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内心煎熬一段长长的挣扎,甚至决定拿一支笔立下对自己的保证书。但下一次经过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地歪着头——又是一次像偷得了宝一样的注视。没办法,她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她爱。她愿意这样做,并且痴迷这个动作,所以她犹如战士一般英勇烈然,甘心地为这个爱冒险牺牲。
但大多的时候她又宁愿相信他是不知道的。她想倘若他知道了,那么他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他会早一点将窗台涂上颜色或是搬家甚至出来警告她。但他没有,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继续在屋里做自己的事情。他窗台上的薄荷还是一样茂盛。一切还是好好地,没有人来破坏。
这一个想法让她格外欢喜,仿佛她是一个小偷,偷来了许多东西,却不曾被人抓住。如果哪天她的想法更偏向这个,她会为自己煮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美美地吃上一顿。
这个好看的涟漪,也就这样,倘若没有浪潮,也就可以在她的心里一次一次地散开,聚集,一直地美下去。
但老天又怎么会如此罢休呢?
(二)
他走近她是因为她坐在公园里的那张板凳上看书的样子像薄荷一样清新迷人,于是他走过来了,穿着他吊在窗台上的白色衬衣。他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她离开书抬起头来,注视了一阵,仍然是一脸茫然。是的,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哪里呢,记不得。
以前的“见过”都是远距离地,匆匆一瞥的,并且隔着窗台,带着模糊以及神秘的气息。如今将他整个地凸现在眼前,没有任何的屏障,看到眼神,听到声音,一伸手就能触摸到真实的皮肤——她却不认识了。她觉得这只是一个陌生男人对一名女人很俗套的搭讪。
她说,“你认错人了。”
“我叫斜子。想要认识你。”
“哦。你好。”她本就是没有什么介防的女子,相信简单的认识并非就是要有些什么。并且她觉得,每个人的交往,即使是一对异性,相处得好的话,同样也可以是单纯美好,与同性朋友一样无异。何况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坏人:头发剪得很整齐干净,笑容简单不夸张,也还算礼貌。于是她友好地对他微笑。
他看着她,他是没有见过她的。是的,刚才那句”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的的确确只是一句搭讪的话语。即使她在他的窗口边经过无数次,可是他从来没有注意过,每天从他窗口边路过的人多得多了。他在他的屋子里,简单地做自己的事情,听歌,看电影,看书,作业,吃饭,走动——没有一个人的经过让他分神,他也没有因为谁的注视而觉得后脑勺灼热。
她没有话语。他只好和他谈论天气。他说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充裕,温暖而不显曝热,晒起来让人懒懒地,有想听歌,想卧草地闭眼睡觉的冲动。这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她也一样,无法抗拒这样的冬日阳光,这些日光是有香味的,晒起来会让人感到幸福。彼时,她最喜欢早起,搬一张会吱吱地呻吟的木竹卧椅到阳台上晒太阳。冬天的早晨,可以光天化日穿一件单薄的睡衣,也不觉得冷。
她说嗯,很温暖。其实她是一个话不少的人,平日里能词善变。但只是有时候,必要的时候,她会开口说出很多的话,但今天不。今天她想回去了。她忽然尤其地想念起那个窗口,她爱的是那个窗口。即使那个窗口里的男人就在眼前。
她说,我该走了。斜子愣着站在那里,看她起身离开。只是一个随处可见极其平凡的女子啊,可在他的眼里,却就这样与众不同出来。他的鲁莽将她吓跑了吗?呵呵。他想开口送她,却又怕被拒绝,于是只好作罢。决定一个人在公园里走动。
当然,这一次她路过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人。她莫名有些惆怅。之前不会这样的,他不在的时候她也欢喜。她看进去不是为了看他,看他在干什么,更多的只是在释放一种感觉。是这样的